”
陆漾接过杯子,瞥了他一眼,对方没什么情绪看着她,一言不发。
江砚舟亦步亦趋跟着她到阳台,深夜寂静,只有风吹过树叶摩擦的细微声响。
他没问她怎么了,只默默陪着。
因为他知道,她现在并不想告诉他。
一切快得陆漾来不及思考,外公确诊进行性延髓麻痹,一种运动神经元疾病中发展最快的疾病。
就在三天前,外公还说话清晰,行动自如,他们还约定了明年的冬天一起去看陆明屿演出。
可是,没有下一个冬天了。
一个人奢望太多,没法实现就会变成遗憾,她跑不过时间。
时间不曾放过谁。
外公的心脏停跳过一次,那一次,陆漾觉得她的未来没有办法继续了。
外婆和外公是信仰,是堡垒。
世界上有种爱是没办法衡量的,不管你优秀还是差劲,他们始终爱你。
今年外公过生日,她还亲手写了百寿图送他,当时外公笑得合不拢嘴,逢人就炫耀。
如今,外公却去了别处。
在家人面前压抑的情绪,猛地如洪水冲击,再也抑制不住。
陆漾的眼睛湿红,晶莹的液体溢满眼眶,飞快从脸颊滑落。
旋即,她蹲下来,抱住腿,把脑袋埋进膝盖里,纤长睫毛轻颤,细白的手指发着抖。
“陆漾,”江砚舟说,“起来。”
周围彻底的黑暗是有形的,她无处可逃,骤然被抓住,心脏涌进无数酸涩。
又听他退了一步,说:“抬头。”
陆漾没动。
江砚舟眉心轻折,蓦然弯下身躯,伸手轻捏她的下巴,陆漾的眼睛和鼻子泛红,脸蛋泪痕明显,还有些泪珠要坠不坠挂在眼尾。
“哭什么?”
“降温了……好冷。”她带着哭腔说。
江砚舟眼眸深邃,薄薄的眼皮往下耸拉,睫毛在冷白皮肤上虚虚落下一道扇形阴影,那双眸子低低沉沉,暗涌着辩不明的情绪。
四目相对,陆漾听到他说:“我的错。”
下一刻,男人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,俯身覆上她的唇。
陆漾胸腔里的器官短暂停了一拍,随后和五指一样,颤个不停。
江砚舟微微松开,将人从地上捞到怀里,低下头,更深地吻她
他将身体侧过一些角度,把风全部挡住,温热的体温袭着,陆漾的手指已经不颤了,胡乱攥紧男人的衣角。
安慰的吻,并不轻柔,像是要侵占她全部意识,抚掉伤心情绪。
陆漾呼吸乱得不像话,待他松开她,手掌摁在江砚舟胸膛,推开,却被扣着后腰摁回。
“还冷吗?”他问。
明明知道她不是因为冷,仍装傻配合她。
陆漾手臂搂住江砚舟的腰身,脑袋贴紧他的胸膛,心脏没那么痛了,泪还在控制不住地流。
“冷……”
江砚舟手掌扣住她的脑袋,“没事,我在。”
良久之后,泪止了。
陆漾感觉自己硌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,她细细的五指蓦地探进他的口袋。
江砚舟一怔,没阻止,感受灵活的手指隔着布料在大腿胡乱摩挲。
裤兜里乱摸的手有些凉。
有点痒。
还有点其他东西。
江砚舟微微抬起下巴,喉结难耐滚动了几下。
……要受不住了。
陆漾摸索一番,掏出钥匙,拉过他的手,重重拍在他的掌心。
“这是什么?”
和她说密码锁坏了,出去跑步没带钥匙,让他在她家沙发将就一晚,结果被她逮了个正着。
陆漾踹了江砚舟一脚,眉目是鲜少的愠怒,“骗子!”
江砚舟望着她的背影,轻扯了扯嘴角。
真的是一码归一码,该生气还得生气。
难过的她,生气的她,他都见到了,也好喜欢。
江砚舟垂眸,半响,拉下衣服下摆。
他人生中所有的欲望,都是因为陆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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