伦敦的十二点半,机场依旧热闹,双层大巴来来往往,房间外的过道时有走路,抑或行李箱轮滚动的声音。
连漪好几次浅眠又毫无缘由地被惊醒,眼皮子打架,大脑却好像独立清醒。
灯都是关的,可机场大灯照着,房间还是亮的,她合着眼睛,眼前不是黑的,而是红的,难以入睡。
睡不着,索性起床。
拉开窗帘,房间的落地窗外就是机场,每分钟都有飞机降落、起飞。
质量尚好的隔音玻璃将机场巨大的噪音革除在外,但难免还有一些细小的声音传进来。
嗡嗡作响。
失眠最难捱,她走进浴室,将浴缸水龙头打开,听着哗哗的水声灌满整个浴缸。
关水,脱衣,跨进浴缸里,人往下滑,浴缸里的水飞快溢出,稀里哗啦落在浴室里,她口、鼻、眼睛都泡进了水里。
这是她自己的治疗失眠的方法。
在剑桥每个睡不着的夜晚,她都像这样泡进水里,被温热的水包裹身体,肌肉得到缓冲,毛孔在放松,被剥夺氧气的大脑降低活跃度,只保留意识清醒,等到没有任何空气,略有些窒息的时候,她仰起头露出水面,大口呼吸氧气。
这样循环,一直到水变冷。
手机铃声响起,连漪猝然睁开眼睛,转头看向浴室外,手机正在卧室床头柜上充电。
她从浴缸里起身,水从身上淌落,水渍滴答一路,她用浴巾包裹身体,赤脚走进房间里。
播音时间太长,手机铃声一静,又再次响起。
她看到了电话上的名字,“沈思晏”,她松了一口气,拔了充电线,接通了电话。
沉默一秒,她先温和地说,“思晏。”
电话那边,沈思晏的呼吸在剧烈的喘息着,显然是在路上,他问她:“你现在在哪里。”
声音顿了顿。
“我在伦敦希思罗机场的酒店,”她看了一眼窗外,一架飞机正在着陆,她轻声说:“312号房间。”
“不要挂电话。”他急促道。
连漪听到他跑动的声音,听到机场火车开来的声音,听到他身边嘈杂的英语说话声。
她的脑海里能想象到他的路程,下飞机,到地下火车站,然后坐车到酒店……
她就这么一直听着沈思晏的呼吸声。
而她的沉默,也一声一声的在沈思晏的耳边回响。
她的沉默,昭示她的许可与耐心。
一点半,酒店房门被叩响,连漪挂断了电话,打开了门。
他站在门外,眼睛里像有一团热烈的火。
连漪的目光落在他脸上,整宿奔波,他的下巴长出了浅浅的青茬。
她看着他,眼里有意外的惊喜又有些许心疼,她抿着唇,浅浅一弯,朝他笑了。
炽热的怀抱拥住她,连漪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腰。
无声的拥抱,依然沉默。
直到电梯响了一声,连漪笑着说,“外面这么多人,我还没换衣服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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